Giita

《南傳法句經》第35偈

故事為鄙人摘譯自 K. Sri Dhammananda 長老主編的英文版 The Dhammapada，添枝減葉若干。

　　《法句經》第 35 偈的故事頗有些「枯木禪」公案的況味［注］，鄉下老太婆的見識與修為竟然高過出家人！話說某一回，六十位比丘各自從佛陀那兒取得禪修的業處後，便到山腳下的一座村落修行。村長的母親瑪蒂迦媽媽（Mātika Mātā）供養眾人所需的食物，並建造遮風蔽雨的精舍，方便他們在雨季時駐留村子。一天，她請求這些比丘指導她禪修。於是他們教導她身至念，觀想身體三十二個不淨的部分，了知色身的壞滅。瑪蒂迦精進不懈，甚至比那些比丘更早證悟三果，並獲得神通。

　　瑪蒂迦透過天眼通，明白這些比丘尚未證得觀智，也曉得他們都具備證阿羅漢果的潛力，但需要適當的食物，因為虛弱的身體無法幫助心發揮最佳的功能。於是她為眾僧準備營養豐富的食物。靠著充足的營養和正精進，比丘們修得正定，進而證得阿羅漢。

　　雨季結束後，比丘們返回佛陀駐錫的祇樹給孤獨園，向佛陀報告修行狀況，說大家身體健康，環境舒適，不用擔心食物。他們也提到瑪蒂迦媽媽，說她知曉眾人的心念，提供上好的食物，這些食物在維持色身健康是必要的，而健康的身體則是保持正定的要素。

　　有位比丘聽到他們談論瑪蒂迦媽媽，決定也要前往該村落。他在得到佛陀給予的禪修業處後，便動身抵達那座村子的精舍。在那裡，他發現自己想要的一切東西，瑪蒂迦全都備妥送到。當他想要某些食物時，瑪蒂迦就親自帶著精選食物前來給他。吃完後，他問瑪蒂迦是否真的有他心通，能洞察別人的心念。但她避而不答，只說：「具備他心通的人，其言行舉止是如此如此。」此時，比丘心忖：「假如我像凡夫俗子一般懷著不清淨的念頭，而她真的具有他心通的話，那她肯定認為我很壞。」如此一想，他對瑪蒂迦這位優婆夷竟心生畏懼，當下決定返回祇園精舍。

　　落荒而逃的比丘向佛陀稟報，說他沒法待在瑪蒂迦的村子，因為害怕她會察覺到他內心不清淨的念頭。佛陀觀機逗教，要他只觀照在一件事上，那就是調伏自心。佛陀也建議他再回去該村落，別三心二意，只要專注於禪修業處。於是他再度回到那村子，瑪蒂迦媽媽也一如之前供養其他比丘一樣，提供營養的食物，好讓他心無掛慮地禪修。在短短的時日內，他終也清淨自心，證得阿羅漢。

［注］

　　民國三十一年，歲次壬午，夏曆十月十五日起，至十二月二十七日止，來果老和尚在江蘇省揚州高旻寺主持禪七。當時開示之文，結集於《來果禪師開示錄》。老和尚於十月二十二日（首七第七日）的開示中，講了一則「枯木禪」的故事，饒富意味。抄錄於下：

　　在過去，有一位禪和子在禪堂住三年，以為堂內人多打岔，自覺工夫不能深入，就去住山。在山中住了一個茅蓬，種了一點菜，白天看守，不教野鳥吃菜，夜間虎狼爭鬧，晝夜不安，於自己的工夫又打閒岔。住了三年山，工夫沒得深入，又不住了。想找一個關房閉閉關罷，才與工夫相應。以化小緣二、三年，遇到一位明眼的在家老婆婆。婆婆一看，這個和尚很有道德行持，就把他請到家中辦得好齋。請他用過齋，談談心，談得很投機。老婆婆說：「大師父，我成就你閉關罷！」禪和子一聽，「很好！我正想閉關。」老婆婆就送他入關。

　　這婆婆沒有別的人，只有一個姑娘，才十六歲，也是開悟的。老婆婆每天派她給這和尚送飯，一送送了三年。婆婆對她說：「妳送飯已經三年了，今天送飯的時候，等那和尚吃好了，妳就上去把他抱住，叫他道。」姑娘聽了，記好，如說而行，上去抱住就叫他：「道！」和尚說：「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

　　姑娘鬆了手回家，對母親一說。老婆婆聽見，就訶和尚，叫他趕快起單，把茅蓬燒了。「我供養三年，才供了一個死漢子！」禪和一聽，面帶慚色，拿起蒲團就走，還去托缽。痛恨自己受人家三年供養，沒有開悟，受她訶斥，很是慚愧，努力用功。托了三年缽，又到老婆婆這個地方來，與老婆婆談談工夫，還要求成就他閉關。又閉了三年關，還是教姑娘送飯給他吃。

　　三年圓滿後，姑娘照前次母親教的辦法，上去抱住說：「道！道！」禪和這回開口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教你家婆婆知！」姑娘回去一說，婆婆聽見，心中歡喜，對和尚說：「善哉！善哉！恭喜你開大悟了！」

　　講完這則故事兒後，老和尚不客氣地喝道：「你們大家同聽見了罷！你們想想看，你知我知，莫教婆婆知，要以世間人說，還有好事嗎？大概你們同是這個會法，如是這樣一會，就錯了！教你們在本分上會。你們想想看，領會、不領會？如不領會──參！」

　　據《五燈會元》記載：「昔有婆子，供養一庵主，經二十年，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飯給侍。一日，令女子抱定，曰：『正恁麼時如何？』主曰：『枯木依寒岩，三冬無煖氣。』」女子舉似婆。婆曰：『我二十年只供養得個俗漢。』遂遣出，燒卻庵。」細節與老和尚所舉，略有出入，然無礙大義。

　　另有一說，說那僧人慚愧而去，托缽三年，又要求婆子准予再閉關。少女按照前法把他抱住，依樣問道：「正恁麼時如何？」僧人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教阿母知。」婆子聞知喜甚，道：「恭喜你開悟了。」

　　禪宗，斷非一潭死水。那僧人前次的回話「枯木倚寒巖，三冬無暖氣」，儼然道學先生，點塵不染，撇得好個一清二白！可這番「表白」，做作過甚，不惟喪失宗下騰騰任運的天然自在，連利益眾生的慈悲心腸也無。莫怪老婆婆氣得把他趕走，連茅蓬也一把火燒個清淨。

　　溫香軟玉在懷，畢竟況味何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教你家婆婆知！」如人飲茶，是甘是釅，只有飲者方知曉。悟或不悟的滋味，也惟有證者自家了然。出口即岔，那能說與婆婆知哩！呵呵～～

［巴利原文與英譯主要取自 Nārada 長老編譯的 The Dhammapada］

035 Control Your Mind

Dunniggahassa lahuno

Yattha kāmanipātino

Cittassa damatho sādhu

Cittaṃ dantaṃ sukhāvahaṃ

The mind is difficult to control; swiftly and lightly, it moves and lands wherever it pleases. It is good to tame the mind, for a well-tamed mind brings happiness.

［中譯取自法增比丘的《南傳法句經新譯》］

難御輕浮心，隨欲而流轉。

智者制其心，調御得安樂。

NOTES

註釋主要依據: A Dictionary of the Pali Language, by R. C. Childers;

Pali-English Dictionary, by T. W. Rhys Davids and W. Stede

Dunniggaha: (adj) difficult to restrain

Lahu: (adj) quick, light, frivolous, insignificant, delightful, beautiful

Yattha, yatra: (adv) where, in which place, whither, whereon

Kāma: (m) desire, desired object; sensual pleasures, passion, lust

Nipātī, nipātin: (adj) falling or flying down, wandering; chancing upon

Citta: (n) the mind, the heart; thought, idea; will, intention

Damatha: (m) self-control, self-command, subjugation

Sādhu: (adj) good, virtuous, pious; profitable, proficient, meritorious   (adv) well, thoroughly

Danta: (pp. of dammati) tamed, subdued, trained, self-controlled, temperate

Sukha: (n) happiness; welfare; ease, comfort    (adj) blest; happy, delightful, pleasant; easy

Āvaha: (adj) bringing, causing

Sukhāvaha: (adj) bringing happin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