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ita

　　耷麻的佛法啟蒙老師是夢參法

師。老和尚初至美國時，講授《金

剛經》與《藥師經》。聽講者耐不

住，一個接一個跑了。耷麻那時除

了「生意經」以外，啥經也不懂，

成天忙著算賬跑工廠。說也奇怪，

他楞是忍下性子從頭至尾聽完。

　　「我怎麼不想跑？我也早想溜

了啊！可是一直不好意思。最後只

賸我一個人，更不好跑。講完金剛

經的那天，老和尚高高興興稱讚我

有慧根。我！」

　　呵，無論如何，也是他的機緣

所在。倏忽間，老和尚年已九十有

餘，在五台山普壽寺靜修。耷麻思

師心切，亟盼一見。

　　上回見面，耷麻講了一則老法

師的開示。無奈記憶不全，講得七

零八落。我請他回去查清楚再說。

日昨他特地打電話補述。添枝加葉

略寫如下。

　　話說有個年青人聽聞某寺的老

和尚道行高深，無論甚麼人前往請

教，有問必答，答必中肯。他想：

「真的麼？耳聞不如眼見，何不親

自走一遭瞧瞧？」

　　年青人立馬啟程。半途中，望

見一頭牛被長繩子拴在樹幹旁，一

忽兒左、一忽兒右，咕溜溜直打轉

，脫身不得。他靈機一動，忖道：

「有了！見了老和尚後，就用這個

考考他。」

　　將近寺廟的路上，橫亙一條急

流。溪流之上僅有一座搖搖欲墜的

獨木橋，木板朽壞一半，只容一人

勉強過渡。年青人跨下駿馬，繫於

樹旁，自個兒掂手捏足戰戰兢兢過

了木橋。

　　總算來到老和尚的跟前，問禮

招呼後，年青人忙不及問道：「請

教老法師，如何是團團轉？」

　　老和尚瞇眼笑答：「只因繩不

斷。」

　　年青人心頭怦然一動，暗暗驚

歎：「老和尚果真神通廣大！難不

成練就天眼通或他心通？要不，怎

的知曉我路上所見、心中所思？」

贊歎之餘，趕緊接問道：「如何是

渡人不渡馬？」

　　老和尚不假思索應道：「只因

橋半邊。」

　　嘩！這……這絕對是有神通！

年青人當下口服心服，五體投地大

拜而去。

　　一旁聆聽的小沙彌見年青人走

後，忍不住問道：「師父，適才您

說甚麼繩子、半邊橋的，究竟指啥

呀？」

　　老和尚藹然笑道：「你瞧，世

人貪瞋痴不斷，不就像被繩子綁住

一般麼？繩子不斷，自然被箍得團

團轉，那裡能夠逍遙自在？」

　　呃，原來如此。小沙彌緊問不

捨：「那，橋半邊怎麼說？甚麼渡

人不渡馬的？」

　　老和尚長歎口氣，不無遺憾答

道：「二乘人（聲聞、緣覺；即世

稱小乘）發心不廣，光度自己，不

度他人，跟只賸半邊的橋有甚麼兩

樣？」

　　搞了半天，敢情是瞎貓撞上死

耗子，「歪打誤撞」？

　　這則公案有不同的領會。年青

人問的是表面的事相，老和尚則答

之以根本的理則。好比常見的個人

痛苦，你愛我不愛、我殺你不殺、

要死要不活……追究煩惱的根源，

「貪、瞋、痴」絕對脫不了干係。

無論題目如何變奏，皆可牽扯上這

個大主題。

　　至於小乘「渡人不渡馬」，耷

麻呵呵苦笑：「沒錯，就是罵我們

這些焦芽敗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