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香水》,陪吃陪喝
後,趕赴老師府上。照例,上課前
先來一段侃大山。一旦聊開,上窮
宇宙下黃泉,一個鐘頭不覺溜過。
我渾身發睏,眼皮塗了黏膠似的,
費好大氣力才勉強維持個「開盤」
局面。
「接下來你想彈甚麼曲子?」
老師信手撥弄他為某位學生編寫的
〈青青河畔草〉,漫問道:「彈這
首如何?」見我不置可否,笑道:
「算了,這首屬於小學程度,太簡
單了。」
之前我花心玩了數首「非佛朗
明歌」的曲子,這會兒打定主意回
歸初心。老師清楚我的嗜愛,調妥
琴弦,一連彈奏四、五首不同曲式,
供我揀擇。我委實睏得不行,以吉
他撐住頭頸,佯作聆賞之狀;其實
早數度暫時失去意識,樂聲彷彿發
自天際,緲不可及。老師肯定察覺
我的睏狀,心底或許竊笑,手底可
沒放鬆,自顧自彈得忒起勁。橫豎
「前科」歷歷,卻也不怕他笑話。
「你想彈那一首?」
迷迷糊糊中,老師報過的一首
曲名滑進我的混沌腦海。我不及思
索脫口而出:「Grandinas。」
老師微笑道:「這首很難呢,
屬於演奏曲了,曲長七分鐘。」想
起往事,不覺又流露出遺憾的神色:
「大概三十多年前吧,我表演時很
喜歡彈這首曲子。手指受傷以後,
再也沒彈了。」他所謂的「彈」,
是指公開演奏。「你想彈,我就陪
你彈,順便練習。」
我暗自吃驚,料不到瞌睡中昏
打誤撞選了一首難曲。根據經驗,
起碼非得磨上一年半載不可。轉念
一想,老師手指的狀況逐漸好轉,
師徒一道練習,彼此皆得益處,豈
非大妙!加上虛榮心作祟,在老師
門下習練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彈首
「像樣的演奏曲」啦!當下睡意盡
消,呵呵答道:「好!彈了!」
費了近半個小時,才把前奏部
分爛熟於腦,但未嫻熟於指。沒譜
可看,惟強記而已。呵,有得熬了!
【原寫于 12 December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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